[叶All]无限梦工厂7-仙侠世界：北斗星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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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精神临界值突破！精神力上升30点，神经反应速度上升30点，奖励500虚拟币！”

 

“警告！警告！任务失败，扣除1000虚拟币！”

 

“警告！警告！测试者账户现负500虚拟币，请在三轮内补齐，否则抹杀！！”

 

“警告！警告！初次任务完成度不足50%，且测试者存在消极对抗行为，警告一次！下次警告附加惩罚！”

 

一回到无边无涯的黑暗空间，叶修脑海里的提示音就滴滴响个不停，跟荣耀角色上线的提示音还挺像的。叶修叹了口气，彻底抛开了这一个月经历都属于精神幻觉、一个月过完就能回到现实的幻想。就算这真是幻觉，他也没能力打破，那不如视情况遵循这个游戏的规则，免得当真被抹杀。

 

不过如果系统发布的任务太坑爹太离谱，比如强|奸韩文清什么的，那叶修说不得就要想办法钻空子了，比如在其他世界多挣点虚拟币防扣，或者先积累一定的任务完成度，到了最后关头再掉链子。为了游戏叶修可以抛弃脸面，但不代表他要抛弃三观。

 

想起提示除了哀鸿一片外，还有个精神力和神经反应速度的奖励，叶修在意念里大爆手……不，脑速，狂弹妹子的聊天窗口。他严重怀疑，那个伪装成聊天窗的，其实是一个脑洞……至于脑洞通往的是异次元还是什么，叶修实在不想了解。

 

“叫你高冷，叫你柳下惠，叫你到嘴边的肉不要，得，这下BE了吧。”弹了半天，妹子才恹恹上线，声音也死样活气。“算啦，安全活过第一关，没有风中凌乱如魔似幻就算好的，休息三天！再有下次，你就等着单挑冥王哈迪斯去好了……有牧师也不给你复活，BLABLABLA……”

 

叶修汗都下来了，什么叫安全活过？任务完不完成另说，在普通世界里都活不过一个月的话，那得是怎样的运气？全联盟恐怕只有张佳乐才能实现吧！

 

“你别说，乐于自我折腾的真挺多。”妹子说，“你是不知道，我见过有人认为自己疯了，上到楼顶往下就跳，还有的冲进派出所非说自己精神错乱，一把鼻涕一把泪，闹到家人来领，那个场面呀，哎……”

 

“最后呢？”叶修问。

 

“最后他如愿以偿，进了精神病院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叶修没有笑，平息了一会心绪，用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问：“奖励是怎么回事？精神力和神经反应上升什么的。”

 

“你决赛时不是有六点五秒的极限操作嘛！那是人能做到的事吗？精神临界值突破的奖励是很丰厚的，叫你作死，奖了这么多还倒欠500虚拟币……”

 

“打住打住，”叶修传了一道警告的意念过去，“奖励是到任务结束后统一结算？”

 

“是啊。”

 

“增加精神力和神经反应速度有什么特殊意义？别的方面是不是也有奖励？比如体力啊，智力啊什么的。”叶修不愧是游戏老鸟，思维转得极快。

 

“意义大得很，假如我现在把你空投去丧尸世界，你增加个几十点神经反应速度可是能救命的，谈谈情、拉拉小手……同学，你不会以为所谓的任务都这么甜吧。”妹子模拟了一个“么么哒”的音效，成功雷得叶修半晌没吭声，“也别光按照游戏思维来，你是人，不是生化人也不是变异人，拥有的六大属性分别是智力、精神力、细胞活力、神经反应速度、肌肉强度和免疫力强度，法力之类你现在不可能有，冰抗属性暗抗属性啊的暂时也别想，这些都要靠虚拟币换，谁叫你这么败家。”

 

“你不是说是恋爱游戏？”

 

“矮油~~谈谈情、打打怪多浪漫，亲你有点追求好不好？”

 

“……下一关在什么时候。”叶修懒得跟她废话，他早已悟了，这特么就是个女版的黄少天，附带比王杰希还清奇的脑回路。

 

“不是说了三天以后？下一关可是惩罚世界哦，好处是，惩罚世界不计入轮数，就是说你补齐虚拟币的三轮期限不包括下一轮；坏处是，你惩罚世界再完不成任务，就要被送到地狱世界去了……”

 

“地狱世界再完不成呢？”

 

“动物世界啊！”妹子答得顺口。

 

“你是说我们都会变身禽兽？”叶修说，“投诉，有些人本质就离禽兽比较近，我们这种后天变异的压力山大。”

 

“你还真的信了？”妹子惊讶。

 

“……”叶修把脱肛的野马一般的话题拉回正道，“我能查询一下我的属性面板吗？哦，如果有的话。”

 

“随时可以，只要面对那个屏幕，集中精神就行了。”妹子指的是黑暗中悬浮的发着白光的全息投影屏，这里也只有那一个光源。

 

“等等，我这三天怎么过，你想过没？”叶修问道，“睡哪儿还是其次，三天不吃不喝，我能进入下一关的大概只有灵魂了。”

 

“你这就不对了，叶修大神，”妹子语重心长，“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信呢？”

 

“服了你，”叶修无语，“说正事！”

 

“咳咳，本来一两点虚拟币就能换大量食物和水，还能自由订购超豪华总统套房，总有一款适合你，可鉴于你目前的经济状况，我就不多说什么了。”妹子很慷慨地一挥手，叶修顿时觉得整个脑子都不好了，“本引导大人大量，赐你——站着睡着的能力！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所谓站着睡着当然只是开玩笑，叶修随后在全息投影屏前集中精神，发现不仅可以查询“属性面板”，还能改变这个空间的场景，甚至凭着脑海里的印象，“造出”桌椅板凳和各种食物来。不过造的越多，耗费脑力越大，最后叶修也只是复制出了一床一桌一凳，桌上摆着香菇炖鸡、红烧牛肉、小鸡炖蘑菇、鲜虾鱿鱼……等口味的方便面。

 

叶修自己也无奈了，他倒是想造一桌满汉全席出来，实在是平时对吃穿关注不多，这方面的记忆本来就有限，连YY都无从Y起。试着给方便面加了个火腿肠和榨菜，又幻化出一杯绿茶，他边吃边想着自己的六大属性。

 

叶修的六大属性分别是智力133，精神力148，细胞活力99，神经反应速度151，肌肉强度107，免疫力强度102，其中精神力和神经反应速度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了30点。如果把肌肉强度看作力量值，放在游戏里，这个数据也就是30多级的角色的数值，还略有不均衡……这样想肯定是走火入魔了，哪有这么简单粗暴的类比法。

 

除了查询属性，叶修还发现一个“购物”选项，在那里能看到自己的账户余额显示负500，可选购物品那一栏是灰色的，物品属性也无法查询，物品名称却应有尽有，分为魔法类、物理类、科技类、生活类四大类，名字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，正常点的有刮胡刀、微波炉、烟酒、服装、家具等，奇葩的有“时间转换器”、“吐槽冲击波”、“六个核桃”、“失忆丸”、“夺魂咒”等，还有虎之印、密银吊坠、吸血披风、赤影狂刀、雪蚕丝等一看就很眼熟的东西。

 

价目上，叶修看到一套顶级手工定制西服标价0.1虚拟币，而一个蜘蛛丝就要5点虚拟币，估计在这里用来享受的都是烂大街货，稍有点用的就狮子大开口。不过这些暂时都跟他无关，因为……他没钱。

 

“GMGM，呼叫GM……”叶修单方面开启了沟通，主神空间内妹子就是个召唤兽，随叫随到，有时不叫也到。

 

“不是GM，咱就是个引路NPC，咱是很有原则的，绝不自抬身份、以势压人！”妹子一出来就是无厘头的废话，“肿么了？被惩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折腾到睡不着，需要我唱摇篮曲？”

 

“我能提前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吗？”

 

“不能，但我可以告诉你……”妹子说，“惩罚世界的任务期限通常都比较长，危险性也大，你很可能需要记忆碎片。提前声明，融合碎片的过程可不怎么美妙，用你们游戏宅的话来说，有15%的几率触发意识崩溃，你那三十点的精神力提升真的很关键。”

 

“能不能详细讲一下？”

 

“比如，你穿越去了原始的兽人位面，”妹子和黄少天差不多，最不烦的就是讲话，当下循循善诱：“蓝天、小溪、树海！无污染空气！你是不是很兴奋？然后你一回头，一个浑身是毛头上顶着犀牛角的人朝你冲过来，你一哆嗦就跪了……得，英明神武的兽王形象从此一去不返，多少雌性兽人的心在那一瞬间碎成了渣渣。”

 

叶修黑线复黑线：“哥突然特别想买把锤子。”

 

“作甚？”

 

“敲开你的脑壳看里面都装了什么渣程序。”叶修说，“我差不多明白了，但为什么融合的只有碎片，不是一段完整的记忆？”

 

“你嫌死得不够快可以试试，”妹子嗤之以鼻，“普通世界就算了，万一到了修真魔法世界，动辄几百上千年的记忆，一股脑往你大脑里塞，你就会体会到由人类退化成类人猿是怎么一回事……”

 

“……我谢谢你。”叶修果断截止了她的话。

 

三天一晃即过，这期间叶修倒是有听从妹子的建议，做了一些强化练习，但只是针对提高的神经反应速度，精神力这玩意没人知道怎么锻炼，叶修一个宅男，给他三天时间也变不成少林武僧或特种兵的体质，身体的强化可以忽略。

 

终于这一天，叶修只感思绪一动，四周的一切飞旋着虚化消失，一段信息又浮现在脑海中：

 

“惩罚任务开启，目标：仙侠世界
任务难度：困难
任务期限：10年
任务可选对象：张新杰，喻文州，黄少天，张佳乐，王杰希，高英杰，韩文清
任务要求：与至少一人私奔，并获取当世仅存的一颗“九转金丹”
……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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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子   山上雪

 

铅灰色的阴云聚集在天空中，像被鞭花驱赶的羊群似的，全都朝向一处挤，挤成团，簇成堆，氤氲凝聚成深郁的紫，像一眼巨大的伤疤，在苍穹的额上等待愈合。

 

朔风收割着大地，天与地的界限模糊起来，那一股萧萧肃肃，莽莽苍苍，从起伏成林的寒树绵延至放眼无边的平漠，淡青的河水缓缓流动，枯白的长草在风中轻摇。忽听荜拨荜拨响，一个少年从草丛中钻了出来，拉拽着一溜衰草寒树，去爬那座最高的山。

 

他腰间挂着一柄二尺来长的短剑，看身上衣衫，也不像是寻常的农家子弟，攀山越岭，动作十分轻捷。只嘴唇紧紧抿着，眼神冒火，像在和天，和地，和自己较劲。

 

这山名为秋山，连绵成脉数峰擎天，其高大险峻在荣耀大陆上也数得着。少年越爬越高，几处无可落足的峭壁都提气跃上，偶遇那实在过不去的天险沟壑，他神凝双足，堪堪几步凌虚空踏，也足可找到借力点。若有村夫樵子瞧见，恐怕便要惊呼一声：“啊！是道门中人！”

 

荣耀大陆古有修道传统，大大小小的门派没有上千也有几百，功法传承更是多如繁星，有人因术入道，有人在武学上造诣非凡而以武入道，有人痴于技艺而成道，还有的由道入魔。不过魔也分许多种，并非都是邪魔，魔道亦有秘传修行功法，可成道果，可与正道交流切磋，在江湖上虽为人忌惮，倒也不致名声败坏。

 

七百余年前，道魔两方魁首在秋山会面，约定以十年为一期，举行论道大会，各门各派弟子皆可参与，出手斗法论证修行得失。斗法夺魁者即获封当届“斗神”称号，被视为无上殊荣，一向为各门弟子趋之若鹜。论道大会另有一项规矩，哪个门派的弟子摘下“斗神”名号，下一届的论道大会便由哪个门派做东道主。

 

每届论道大会，都是荣耀大陆难得一见的盛事，天下豪杰尽聚，四方高手皆出，不知成全了几多奇缘奇人。

 

此时距嘉世山庄故庄主叶秋夺下上届“斗神”称号，已近十年。

 

论道大会不设门槛，不限人数，按理说哪怕新入玄门者也有权到会，一争高下，但数百年来几乎从没有人这样做。原因只在于，能在论道大会上稍露峥嵘的，统统都是掌握了“心域”秘法的高手。

 

关于心域，流传的说法是“有形而无质，有色而无体”，是精神领域的可怖力量，配合术法或武术攻击往往能收奇效。心域相关的各色传说光怪陆离，有说心域是幻化出千军万马掩杀的，有说心域是让人看到种种恐怖景象的，有说心域是摄人魂魄吸人元神的……世间道法可传，心域却无法诀可传，千百年来，修成心域的秘法高手如恒河沙数，从没有哪两个人拥有一模一样的心域，也从没有人能说清自己是如何体悟心域的。

 

寻常的斗法切磋，可能是法术或功夫的切磋，但到了论道大会上，至高的比斗，总是发生在心域和心域之间。众人皆知心域间相互水火不容，纵然是师徒之间，父子之间，彼此没有相攻的意愿，二者的心域也不能相触，否则必有一方退避受伤。

 

然而，还有一种说法在修行界隐秘地流传，称心域并非无法共存，极少数心意相通的绝顶高手，能令双方的心域相融一体，浑然天成，合二域为一景，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。但百年来从未有人亲眼目睹，即使是名门大派，通常也将此种说法当作奇闻怪谈，一笑了之。

 

能掌握心域秘法的人，无不是各门各派珍之重之的精英弟子。而这少年剑客，就是一个还没有练成心域的修士。

 

秋山之顶极险极峻，壁立千仞，以少年功力，本来绝难攀上，他靠着一股子悍勇绝决的意气，生死置之度外，竟也临近绝顶。只见青岚之上，白云中间，一座孤崖向前探出，如鸟伸长喙，两翼侧峰斜插向上直指苍穹，作振翅飞腾之状。

 

少年此刻法力已难以为继，气困神竭，见顶峰在望，一咬牙道：“他妈的，若唐大小姐嫁不成叶秋，就让我杜明爬到顶，若她嫁了叶秋，我就……靠！大意了……”

 

他这边誓还没发完，手上一滑，一把没抓稳，眼看身子就腾空直坠。杜明哇哇大叫，腰间一紧，一根非丝非革的细索已卷住他腰，杜明只觉己身如腾云驾雾，颠倒翻转不知几许，足下一实，已踩到了地面。

 

他惊魂初定，一揉眼睛，见自己好好地正站在那孤崖之侧，眼前立着一人，通体灰衣，形容疏懒，手中持着一柄张开的伞。

 

山风如刀，吹在他伞面却无声无息，杜明定睛看去，见十二根伞骨锃然发亮，似是金属所制，那人手上还握着那根救了他命的细索，不知怎么往伞面上一缠，就融入了那非丝非革的面料中。灰衣人见杜明满脸呆楞，两眼直直地看着自己，叹道：“好好一个小伙，可惜傻掉了。唉，你说我救你有毛用？”

 

“你妹的，你才傻掉了！”杜明跳脚，到嘴边的一句道谢硬是没说出口，“你是谁？你在这山上干什么？”

 

“听风，看月亮……说的文艺点，叫赏月。”

 

杜明下意识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幕，怀疑地转过头：“你哄虚空双鬼呢？这山顶八百年都不来一个人，上这里看月亮？”

 

“原来你确实没有傻掉……”

 

“你妹啊！”杜明怒。

 

“八百年都不来一个人？不见得吧。”那人反手指向身后，“你看那是什么？”

 

杜明一看，崖前两株孤松边，还真修了座小小的亭子，檐角飞起，亭内石桌石凳，桌上置棋枰，摆了半盘残局。小亭之侧，又有两三间精舍，皆是原木露明，霜皮溜雨，居室虽简，却收拾得十分整洁。

 

修行人目力极锐，他望见那精舍门楣上镌了“知秋”二字，小亭却并无匾额，仅柱子左右刻有四句诗：“路出寒云外，人归暮雪时。少孤为客早，多难识君迟。”

 

杜明出身并没多高，但自幼修道，也习过几笔书法，分辨得出字体好坏。前二字框架松散，别说好看，难看都称得上，后四句却整肃冷隽，气象俨然，显然并非同一人所写。

 

“我靠，不是吧？”杜明嘟囔，“谁在这里修什么屋子？难道我闯进了绝世高手的隐居处？”

 

那人反问道：“你又是谁？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念什么叶秋，还有什么唐大小姐？”

 

“就是他！那个斗神叶秋！”杜明咬牙切齿，“我是轮回门杜明，妈的，等我学会心域，非打得这小子在地上叫饶不可！”

 

“要是打不过呢？”

 

“再练！”

 

“再练也还是打不过呢？”

 

“打不过，我就改名杜暗！”杜明握拳表决心。

 

“……”那人沉默了，似乎已经被他的决心打败，“你和叶秋有仇么我说？多大仇？”

 

“仇深似海！”杜明磨牙。

 

“说来听听？”

 

“你不知道吗？叶秋这货要比武招亲啊，一个纯爷们，比武招亲啊！还在论道大会上！那脸得大到什么程度啊！给嘉世山庄的大小姐苏沐橙当皮裘了吧！”杜明悲愤，“他招亲就招亲，为毛非要比武？没听说过一叶城的唐大小姐好武成痴吗？人家妹子提上战矛火舞流炎就闪了……就闪了啊！气死我了！”

 

“你暗恋唐柔？”那人挺感兴趣地转头，打量了他几眼，“小子不错啊，够胆！小唐……唐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敢追的。”

 

说起唐柔，这姑娘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异数，她父亲唐书森是当世陶朱公一般的人物，据说手眼通天，富可敌国，他膝下又只有唐柔一个独生女儿，那真是从小如明珠般托在掌中，要星星不给月亮，百依百顺。

 

唐柔这姑娘长相没的说，美貌远近闻名，也没被惯出什么娇蛮脾气，就是有一点，她年少修行，内外双修，见了高手就要上去和人家比武，打赢了则已，打输了就追着人家不放，杜明就曾有过被这妹子追着打了六场的经历。别人是知难而退，适可而止，唐大小姐是打得过也打，打不过更要打，硬过石头倔过老牛，甚至有高手为求脱身不得不故意放水的。

 

她练武的路数更加变态，女子先天力气不如男子，因此女修们多追求招式的巧妙变化，打法的变幻莫测，以柔克刚以智破力，还有的干脆只修道法不练武功，只有唐柔，她提升锻炼自己的方式跟某款通讯工具有异曲同工之处，那就是更硬、更硬、更硬……

 

女儿习武，有舞剑的，练鞭的，学掌的，还有人挖空心思打造了精美的奇门兵器，什么铃索、胭脂扣、相思柳叶……有几个女孩子会去长年累月地扎马步，泡药水，打熬筋骨？甚至削了头发去学铁头功，不顾骨节粗大去练铁砂掌！

 

唐柔就是那个颠覆了人们对女修观念的存在。

 

本来像她这种美貌女修，是各派少年英杰争相讨好倾慕的对象，结果到了唐柔这里，那是人人退避三舍，致有传言说唐柔长得太吓人，把一群纯情少年都吓跑了的。

 

都说爱情会令人盲目，提起心上人，杜明一脸荡漾的小表情，滔滔不绝地说着唐柔的各种好，一会嫌其他女修性子不够坚韧，一会骂天下人都没眼光。那人开始听着好笑，后来神色间渐渐柔和下来，杜明说得高兴，就听那人忽然道：“虽然我很感动，但是你最好早点下山……哦来不及了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“退到亭子里去！别出来也别插手。”

 

见杜明愣怔，那人横过伞柄，在他背后一拍，杜明身不由己地飞向亭中，慌忙一个旋身落地，扭过头看时，孤峭的绝壁上已有数十个小黑点靠近。再过片刻，数十人面目宛然，身形也逐渐显露，对峰顶呈包围之势。

 

那人啧了一声，无奈道：“就不能换个花样……烦不烦啊，打完了还要当保姆送他们下去，一群熊孩子。”

 

“你可以不用烦恼了，这次来的大概都是杀手死士一流，好重的煞气。咦，他们也会心域？”一个女声在他脑海里接道。

 

杜明当然是听不见这个声音的，那人微微一凛，懒散的神态烟消云散，对方继续提醒：“乱拳打死老师傅，你身后可还有人，出手千万别迟疑！”

 

“知道了。”

 

杜明拔剑在手，掌心里满是汗水，他临敌经验是有，但遭遇这种生死围杀也是首次，一时竟没想到利用地利抢先发难。眼角流光掠过，那人手中伞已倒折而收，十几根伞骨朝四方激射而去，一时间只听呻吟惨呼不绝，十几人自峭壁上摔了下去，伞骨穿胸而过，半空中灵活地一转，又飞回那人手里。

 

“结阵！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哑声道。

 

“魂御，我靠，这是魂御啊！”杜明还在目瞪口呆，就觉天地间骤然暗了下去，冷清清的像是阴森森的墓穴，那一点灰白的天光明灭不定，惨淡幽然，宛如隔世点起的长明灯。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意自内而外攫住了他，杜明恍惚间仿佛置身战场荒冢，一地白草，鬼哭声声，又有无数尸山血海迎面逼来，忍不住就想仗剑乱挥。

 

修士的心志远较常人坚定，杜明终究是守住了几分清醒，尽力按剑不动，免不了牙齿咯咯作响。那人却若无其事，卡住了位置，剩下的二十多人只得攀上一道狭长的峭壁，立足方定，就见那人身形蓦然前冲，一柄短剑带着冲势没入最前一人的胸膛，后者哼也不哼软倒在地，那人短剑回掠，格开下一人的兵刃，另一手又抽出一把短剑，依样穿心一击，鲜血甚至不及涌出，身后传来沉重的躯体落地声。

 

这一串动作兔起鹘落，快如闪电渺如鬼魅，后面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，那人双手交错，两把短剑已变成了三把，前后相连成了一把三尺来长的长剑，杜明这才看清，那长剑远比普通长剑更细，平头无锋，分明就是方才的金属伞骨接成。

 

那人疾步前冲，长剑一掠血花再飞，一人颈侧开了个血窟窿，一人躲得快，上臂中剑伤可见骨，那人早飞起一脚，将他踢向后方挺着的数柄刀枪上。

 

杜明一愣神的工夫，这人已放倒了七八人，他那伞骨接成的长剑末端无锋，但剑身中空，扎在人身上比开了血槽的三棱刃还要可怖。前冲不过十几步，身后已无一个活人，他十二根伞骨这时已全部接起，有的地方两根并作一根，有的地方粗中套细，手持的竟是一柄丈二长矛，矛尖吞吐如灵蛇狂舞，伸缩不定，所过之处倒下一片持械凶徒。

 

地形的限制，导致数十人无法一拥而上，就只见这灰衣人一路冲杀而来，他出手并无凶戾狠辣之气，矛刺中人亦不多留，但一人一矛，竟如重骑冲阵，许多人只招架得上一招，更多人不待剑刃及体，便已胆战心寒。那让杜明心神震恐迷乱的阵势，丝毫没起到拦阻的作用。

 

一路斩杀而过，矛是轻矛，矛势却沉雄力大，那是战场上重槊大戟的招式，枪式讲究灵动，高手舞起枪花来水泼不进，但重槊大戟，那就是不讲究快，只讲究重、准、稳，式式见血招招致命。进则一往无前，退……轻骑兵可游走迂回，可谁见过铁甲重骑退后？退，就是死！

 

天际密云层层，那阴暗似要凝成实质从天泼洒下来，那一人一矛却如唯一的光芒，星星点点，尽是变幻不定的矛尖。前后不到一分钟，所有来犯者都已倒地毙命，有人不但要害中剑，身上更是肢体扭曲，却是灰衣人为防一招不能毙敌，有人暗从背后掩杀，前冲时双腿蓄力，将这些人的筋骨尽都踩断了。

 

这跟心狠手辣无关，狭路相逢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，稍稍犹豫半点，也许就是那古怪声音说的“乱拳打死老师傅”的局面。一个人面对几十个持械凶徒围攻，还优雅自若游刃有余，只可能出现在市井坊间的小说话本里。

 

秋山之巅，如今一地尸首横陈，四野苍茫，寒鸦呀啊而鸣，杜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，只觉凉气一直渗到了骨头里。他也是行走江湖的侠少，此刻竟连话都说不利索，颤声道：“他……他们……这就是‘心域’？”

 

“这算什么心域，”那人鄙视状，手中咔咔几声，长矛又被他拆成了伞骨，“对付这些人也用得着心域，我看我就不要勉强直接退出江湖好了……那领头的人倒有点意思，他一个人掌握了心域，竟可投射到其他人的意识领域，弄出个马马虎虎的精神同步，不过那种心域，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。”

 

杜明逐渐镇定下来，握剑的手青白交错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他们又是谁？为什么追杀你？你是不是也会心域秘法？”

 

“这个么……”那人远目。

 

“日啊，会心域的这么多？上山都能逮着一个！不行不行我也得尽快掌握了！喂，你到底谁啊？报个名，没准我还久仰你的大名呢！高手兄，你那几下是怎么做到的？那把伞是什么玩意？”

 

“……”那人半晌无语，慢慢地抬起头，四十五度望天，“你知道，我是有多讨厌遇到一个又一个的黄少天……”

 

“嗯？”杜明直觉感到，那人并不是和自己说话。

 

“你是秋山下一叶城的子弟？天色晚了，我送你下山吧。”灰衣人不答，重新撑起了那把奇异的伞。

 

送走一头雾水的小明同学，灰衣人独自又回到山巅孤崖上，他上山的方法别人看见了恐会大惊失色，以为不是山精就是鬼魅，几乎不需举手抬足，更无须寻觅落脚点，仿佛借着气流在空中滑翔，撑起伞轻轻一旋，就跃升了数丈，轻盈得如一只大鸟。

 

灰衣人左足方踏上崖边，手中伞蓦地一折，呈长枪形态指向空旷的一处。

 

那里什么都没有，唯有长风。灰衣人却似一无所觉，没好气道：“张佳乐，滚出来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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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灰衣人自然便是叶修，一声喊过，张佳乐没滚出来，反而滚出一只妹子：“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！！又出现了！少年你什么时候带他私奔？任务对象里除了高英杰，就数这个张佳乐最好拐了吧？”

 

“这话你都说了快十年了……”

 

“你不听话也有快十年了……”妹子严肃道，“纠正一下，这个世界我每年才能冒泡一次，所以严格来说，我只说了九年，这才是第十次。”

 

叶修不理她，问道：“离论道大会只有一个月了，你今天跳出来究竟有什么事？我知道九转金丹在陶轩刘皓手里，沐橙在他们那，我不能来硬的，希望他们遵守承诺吧。”

 

“不错不错嘛！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！Bingo！”妹子好像根本没听他说，还在欣慰自己的，“当年融入记忆碎片时你刚得了天下第一，动不动有人来挑战，思维总比身体慢半拍的感觉不大好受吧？我还以为你要一年半载才能适应，法治世界嘛，来这里太坑爹了，没想到你小子挺能装啊……呃，苏妹子当年有没有怀疑过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 

“适应是一回事，认同又是另一回事了，”叶修苦笑，“像这些人，我不杀他们，他们就要杀我，我目前这个状况，没把握在不下杀手的情况下自保。”

 

“嘎？你肿么了亲？你不要死啊亲！”

 

“我就算死，也一定是被你吵死的。”叶修说，走过去在亭内坐下了，对着那残局上的黑白双方看了一会，微微出神。

 

此时山风愈发狂烈了，所有能飘的东西都飘着，叶修身上衣，手中伞，连同这小亭精舍都迎在风里面，天地间似只剩了这伶仃一人。渐渐地，连这一人也淡了，一切都虚化成了影子，亘古不变的只有风。

 

“有时候真怀疑设计你的人是谁，对着满地尸体也能YY得起来。”叶修感慨道，不见他举手抬足，亭外一道身影已然乍现，愣了一愣，冲进亭就大叫：“叶修你妹！素质呢？对付他们你就不上心域，对着我你就放大招啊？”

 

“你居然把自己降到和他们同一个层次，我很惊讶，”叶修说，“进来前先去把外面那一堆处理了，记得用驱散粉除煞，当心闹鬼。”

 

“靠！！”来人郁闷，一咬牙还是出去了。

 

秋山固然是名山好景，这山巅却谈不上世外桃源，古树杂花，稍具幽趣而已，乱石峭壁上倒伏了不少尸体，登时将这地方变得鬼气森森。这人一出来，景象又发生了剧变，那干涸凝固的血迹化作满地绯红的细草，如火如荼，连松下石间溅落的血点也与斑驳青绿的苔痕一道，变成了深深浅浅的胭脂色，美得令人生怜。那些尸体则化作大大小小的花朵，大红，金黄，墨绿，颜色热烈明艳，交相晕染流淌，暗香浮动，沿着峭壁一路开到天边。

 

此刻如有外人在侧，大概会心魂摇震，相信世上不会再有比这更绮丽，更幽美，更妖异绝伦的画面了。宛如生命中所有惊心的沉痛与美好。

 

坐在亭里的叶修，对这等奇变却显得兴致缺缺，他鞋底本沾了一些血，这时也化作了细如米粒的花朵。这些花从盛放到凋零，皆不过短短一刻，花谢之时，那人已重新踏入亭中。

 

他披着件厚厚的大氅，双颊冻得发红，眉目本来甚是明朗，但风尘倦色，焦灼隐怀，气质中又带了几分忧郁。这是一张叶修并不陌生的脸，认真说起来，和“那个”张佳乐只有六七分相似，但这一世界的印象已足以盖过了。

 

“老叶你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张佳乐开始还正经着，后来想起什么，拍桌子狂笑，“你要比武招亲？就你，谁敢娶？母猪都上树了吧！哈哈哈！”

 

“小朋友，别这么幼稚，哥是有正事的。”叶修看他一眼，“你上树，我就敢娶。”

 

张佳乐愣了一下，勃然大怒：“你妹！”

 

万年不变的两个字，胜在中气嘹亮，字正腔圆。张佳乐绷了一会又道：“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？赶紧动身，让你们老板娘给你打扮一下，花红柳绿地出场啊，哈哈哈哈。”

 

“新杰怎么样了？”叶修问。

 

“……”张佳乐一秒闭嘴。

 

“这个月他应该不会来了吧，过期两天了，”叶修说，“你们霸图上个月代他写的信，啧啧，语气还挺像的，可惜破绽太多，一下就看出来了。”

 

“哪里有破绽？”

 

“漆筒封歪了，信纸叠得不整齐，字体倒是可以乱真，称谓又错了，就这样还想冒充张新杰？”叶修嘲讽。

 

“谁说的！我明明——”

 

“哟，原来还真是冒充的啊。”叶修说。

 

“就连上这秋山顶一趟，也是你私自来的吧！”叶修继续说，“霸图派人来也不会是你，就你这觉悟，这智商，三句话一过就能泄底。”

 

“滚滚滚滚滚滚！”张佳乐怒骂，但不是很有底气，叶修说的没错，他的确是私下前来。为了什么呢？张佳乐原以为自己是清楚的，到了这时候一想，又有点茫然。

 

“我不等他了，刚刚赶时间，一波流，我明天就走。”叶修哗地一下撑开伞，又合上，“你回霸图去，叫他们不要乱掺和这次的事，送个可靠的人到论道大会上，我……算了，你说了不如不说，该明白的他自然明白。来年春天，约他秋山相见。”

 

张佳乐怔怔地没顾上接话，一想，顿时大怒：这特么胡说什么呢？连赶时间一波流的胡话都冒出来了！他欲言又止，道：“你…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？”

 

“我能有什么问题？”叶修摸出个旱烟袋，深深吸了一口，“放人鸽子招呼都不打一声，有问题的是新杰吧！叫他再等一个月，哥把九转金丹送到他手上。”

 

张佳乐动了动嘴唇，似乎想说什么，挣扎着没有说出口。叶修看向亭外，没留意到他脸上激烈中带着犹豫，忧虑中杂着苦涩的神情。过了不知多久，张佳乐说：“老叶，你听……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他们两人都没出声，狂风忽然轻了，那亭前屋后，檐间叶上，淅沥萧萧，连翩瑟瑟，忽而回风交急，点点莹白纷纷乱舞，却是这一年的初雪，已无声无息地落下来了。

 

 

 

 

tbc

 

提前透个信，这个世界任务不会失败

好想打个叶乐标签，不过这里叶乐纯友谊...

这一章写得好累|||